飞起来的圆圈

喻黄/黑花/粮食向

喻黄 | 这不是我认识的社会实践!(END)

这是一个短篇,这不是一个坑!

全文内容概括:

一个做社会实践的大学生,探访孤寡老人,结果遇到了中年喻黄,从此踏上不归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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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这个项目组的活动任务是探访孤寡老人。

这个组在青协里不算很热,但是位置一向很稳,资金和纳新都在正轨上,每年新人来来去去的,总能留下几个核心成员。探访对象很稳定,老年人嘛,生活变动都比较小,探访者常常一接手就是四年的交情。

当然,偶尔也有事故啦,生老病死这种事情,躲也不掉。这种事情我见过一回,探访者是大四的一个师哥,听完电话就红了眼眶,然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。大约是哭得太动情,真没人笑话他。那时候我正好要出门去做探访,见到这件事情也有点诧异。我接手这一个探访对象也有三个月,老婆婆口齿不清楚,讲话很慢又不太能自理,对我而言基本就是去做义工,打扫屋子做顿好饭什么的,没有太多感情。

我始终把这当成一份工作,不怠惰也不投入太多,按部就班地完成时长。要是老婆婆去世了我还没毕业,那么就找下一个探访对象,日子总归一样过下去。

直到毕业的组长托命一般将他的探访对象托给我。

 

其实直到敲门之前我还不太明白,这一户到底特别在哪里。学长跟我交托材料,讲着讲着几次掏出纸巾抹眼泪,不舍得三个字就写在脸上。他强调了几十遍看我办事最靠谱才托给我,言语之间传达出一点威胁的意思,我总觉得要是办砸了他能从美国飞回来把我一拳揍扁。

我当时就很纳闷了啊,哎哎哎,人家身体健康万事健全的,你哭成这样有没有太超过啊?!

这一户其实住着两个人,一个叫喻文州,一个叫黄少天,都是将近六十的年纪。好嘛,这个年纪好,既没有坐轮椅的必要,也不会口齿不清,将近退休的大叔,顶多就是话多一点爱吹一点,陪聊陪高兴了就好,多省力!

不过话说回来,为什么两个大叔会住在一起啊?

 

……我刚才说什么来着?话多一点爱吹一点?

我可以后悔吗?

第一次拜访约在周六的上午,换作以前会在十一点左右结束,我替老婆婆烧顿饭然后走人,回宿舍打游戏。这一户应该也没差吧。为此我还特意从菜场拎了一只草鸡来,第一次总要花费多一点,建立一个好印象。

结果,刚踩进门,我两手提着的东西就都被接过去了,两分钟以后,我就捧着一杯柠檬水坐在了沙发上,身后还塞了个靠垫,要多舒服有多舒服。

菜呢?鸡呢?

黄少天拎去做了。

很抱歉直呼其名,可是给他的名字后面加后缀我实在有点接受不了,原因我等会再说。

我当时一脸茫然,抬起头对上喻文州的笑容,他微微弯腰,把电视机遥控板放在我手边。

“啊?”我瞪着遥控板。

“想看什么频道,可以自己调。”喻文州笑着说。

不,我说,“我是来做社会实践的…”

“是啊。”喻文州还是在笑,但是语调里有点为难的样子,“可是我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爱玩什么。”

哎呀我爱玩的东西可多了,撸猫打牌玩游戏,虚拟平面都行,聊天也很好啊,客气客气。

……

不是,我是来做社会实践的,我应该去厨房里,我不能让大叔独自面对那只草鸡。

我放下杯子就往厨房里冲,结果一开门却被香味把魂都勾走了。

“我去不是吧,这么着急?”黄少天侧头看到我,很是惊讶,“现在才十点钟吧,你已经饿了?饿了你就早点来嘛,你搞一整只鸡你看,少说也要炖一个小时,别的菜也很吃时间啊,要不这个——秋葵,先给你炒了,你自己吃一盘先?”

我被他的语速吓到了。

那之后,我又被他切菜的样子吓到了。

黄少天颇有把菜刀当砍刀的架势,那么大一个南瓜,他抬手就劈,咔咔咔三下,整整齐齐地切成了两半。又几刀下去,连皮都给去了。我还在愣神的功夫,南瓜已经成了南瓜块,上水开蒸了。

黄少天一套动作行云流水,转头又拎出秋葵,比划两下就要动手。我这时候已经看呆了,完全不知道怎么阻止,结果喻文州在我背后说话了:

“少天,秋葵放着,他不饿。”

喻文州真是善解人意。

 

一直到那只鸡彻底炖熟,我都在听黄少天说话。

确切地说,是我们两个,我和喻文州,一起在听黄少天说话。

黄少天说起话来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,我根本不知道他话题的源头在哪里,更不知终点在哪里,不会接话,更不会打断,全程端着柠檬水假装优雅。

什么年轻时候一周收入几十万上下,手上角色号称剑圣,十年征战三度登顶,出了机场就被粉丝堵…

天妈爷,这比一般的大叔能吹多了?关键是,看他讲话那样子,眉飞色舞,好像还蛮当回事的?这是故事讲多了自己都信了吧?

我求助的眼神往喻文州那边瞟,本以为我受苦他也受苦,至少是个战友,可以会心一笑,万万没想到,喻文州在笑是没错,可他在跟黄少天会心一笑。

他竟然在听黄少天讲话。

快要两个小时了,他竟然还在听黄少天讲话。

非但在听,他还在应和,他们俩竟然在聊天!

风生水起,情投意合。这一刻我猛然就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——谁尼玛两个孤寡老人住在一起啊,哪两个住一起的孤寡老人关系这么密切!空气里弥漫的全是默契,我存在的唯一要义,就是替他们买了次菜!

天妈爷,我,我是电灯泡啊!

一锅冰水哗啦啦从天而下,我想念我的没牙老婆婆。

 

黄少天做的菜倒是不错。

好吧,他做的菜真好吃,我想再盛一碗饭。结果没等我起身,就出了点小问题。

喻文州放下了碗筷,保持着微笑。

我很困惑。吃啊,怎么不吃了?我他妈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的茄子!难道在一起久了,连菜都会吃腻的?啧啧啧,不应该啊,这么好的厨艺,好好珍惜啊。

我思来想去的不明白,但是眼瞅着黄少天倒是明白得很。他放下筷子,默默地和喻文州对视了一会。

好嘛,能让黄少天这么安静,也是很有本事的。

本事没有持续多久,黄少天开口了,他说,“我不吃。”

不吃什么?

喻文州笑着,“十片。”

茄子?南瓜?秋葵?

“你别搞这套,叫价呢以为?叫来叫去,最后变成五片?你当我小朋友哄呢?”黄少天说,很糟糕的是,我感觉他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了。

也是啊,明明是同龄,结果被当小孩耍,换我我也气。

“那能怎么办呢?”喻文州点着太阳穴说,“小朋友才挑食。”

我勒个去,拱火呢?

黄少天当即就炸了:“喻文州你别总管我,多大点事情,不吃又死不了。”

看看,多在理,我现在支持黄少天,我也觉得喻文州不好了。

喻文州看起来这么通达一个人,总能意识到了吧?

果然,他看起来也很懊恼。嗯,这就对了,一把年纪就不要吵架了,伤身体,赶紧道个歉吧。

喻文州一脸懊恼地说:“我知道啊,可不是就找个借口想亲你吗?”

…等等。

我他妈三观碎了。

后来问起这事情,黄少天支支吾吾不肯说,喻文州在边上笑着跟我解释,这是他们俩在十多岁时候做的约定,黄少天吃几片秋葵,就能收获几个吻。当时也不知是什么心态,反正这个约定就保留下来了,一直到现在快要变成老头,都没有推翻过。

而当时,我看见黄少天耳后一下子就红了,嘟嘟嚷嚷地坐下来,仿佛在说些什么小孩子在场听了不好之类的话。

“他是做社会实践,不用管那么多。”喻文州笑眯眯地说。

 

大意啊!

我当时真不知道喻文州这句话究竟什么意思,但是后来我知道了,我彻底知道了。

那天下午,收拾完饭桌,我们还是坐在沙发上聊天。沙发在客厅的一侧,边上就是阳台,春天午后的太阳光透过窗玻璃洒进来,暖洋洋的,特别舒服。黄少天说着话,止不住就往外边看,说几句就看一眼,后来连我都没办法忽视了。

他看起来很想出门?
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,我就听见喻文州笑着说:“这么好的天气,坐在家里真可惜。”

黄少天赶紧说:“是啊。”

喻文州说:“我挺想出去走走的。”

黄少天反而犹豫了,他看着我:“同学社会实践呢。”

喻文州笑眼转向我:“陪我们出去走走吧?”

不,我拒绝。你们要把我弄去哪儿?我的作业,我的猫,我的游戏!

我想念我的没牙老太太,我要回宿舍打荣耀!

我应该看起来一脸警惕的样子,因为黄少天开口了:“不太好吧,第一次见面,应该多说说话?说得快晕了我都,你也说几句啊?”他转向喻文州。

不!谢谢!不客气!不用再说了!我在心里呐喊。

结果,喻文州根本就把我们两个都无视了。他在书桌上翻翻找找:“唐同学那张社会实践评分表在哪里…”

“我去!”我跳起来大喊,“走吧我们出门!”

 

上一刻,我以为自己看淡了生死,下一刻,我发现自己还是很怕死的。

车是眼下最流行的款式,崭新锃亮,看起来买了不到十个月。这我是很意外的,现在少有老人买得起这样的款,更何况是他们这样没有子女的老人。仔细一想,这两人住的公寓也很讲究,市中心的繁华地段,又是六楼最好的位置,隔音罩将马路的喧嚣正好挡在外面,面积宽敞,日照充足,是我暂时不敢肖想的那种房子。

这说明什么?

这说明他们年轻的时候很会赚钱,存下来的积蓄足够两人挥霍一辈子。

人生赢家啊,我眯起眼睛适应太阳,静静打量着车来车往的街道,有种弹指一挥间的感慨。没来由地多了点羡慕。倒不是羡慕这辆车或者这套房,而是我单身这么多年从没有过的想法,觉得两个人牵起手来,真能在偌大的世界里扎下根。

感慨到一半,前面路空了一瞬,结果我们的车嗖一下就飞了出去。

我靠!

飞,是真的飞,能被罚死的那种飞!

我吓得脸都白了。

开车的是黄少天,我哆哆嗦嗦把不成意思的句子拼出来:你又有钱又有人,图什么不好,干嘛玩命?

喻文州倒是一派淡定,嘴边竟然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,他开口问:“气着了?”

然后伸手去轻抚黄少天的头发。

我去,不是啊,气什么啊,搞什么鬼啊,我要命啊!

我很久以后才知道,黄少天那一整天憋着没发的气,在这一刻全然得到了释放。我当时不明白他生气的原因,其实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大学生,想也不想地完全否决了他这一辈子最珍视的那段时光;而他生气的对象,也不是我,而是他自己,是气岁月无情,是气光阴不复,是气此刻的自己只能缅怀过去,却再也没有未来。

剑圣,这两个字对他而言,是一生的荣耀。

喻文州也料错了黄少天生气的程度,他掩饰得很好,以至于我先前根本没有发觉。此刻为时已晚,喻文州这是最有效率的补救。

黄少天上了高速,一打方向盘狠狠地在三百六十度环形道上杀了个痛快,然后真就慢慢缓下了车速。下面一个路口,他悠悠地开下去,在路边停了下来。

那天余下的行程就换了司机,喻文州开车带着我在市区到处转,他很会聊,对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都了解透彻,我读书两年,自认已经摸熟了市区,那天下午却只有听的份。

而黄少天,自从飚完一通车以后,就一直靠在副驾驶座上,沉沉地闭着眼,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有,总之一言不发。

 

我和这家拜访对象的联络就固定了下来。有时候是周六,有时候周日,我们已经达成了一些默契的约定,比如我去买菜,负责做菜的是黄少天,喻文州不再刻意搞事情,我也留着心不再买秋葵。

黄少天是真的没有生我气,他跟我的关系越来越好。尤其在我表示不爱看电视不爱读报纸之后,他好像一下子跟我找到了灵魂上的契合,直接表现是,话痨程度以指数形式上涨。

在此期间,喻文州一直坐在边上读报纸,置若罔闻。

最后我们当然聊到了游戏。

听说我打荣耀之后,黄少天眼睛都直了,非要跟我切磋一把。我挺苦恼的,因为我怎么说也是满级的高手,欺负大叔这种事情,实在不太能做出来。说要让吧,那也太明显,说不让——

我看着黄少天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,又不忍心。

喻文州其实一直在旁听,此刻笑意加深了几分,对我说,随便打,尽我全力打。

 

我他妈输得裤子都快没了!

我整个人都是震惊的!

凶,太凶了,不仅是气势上的凶,黄少天出手的时机,简直,简直…妈的根本干不过啊我靠!

天色将晚的时候,我坐在沙发上,面前仍然是一杯柠檬水。喻文州做事情非常妥帖,总是把水温调到恰好的温度,可我眼下却完全没有心情去碰。

黄少天坐在我对面,又将他年轻时的故事讲了一遍,这一次却完全没有什么一周几十万上下之类的东西,真的完全是在回忆。

那天后来慢慢开始下雨,我不愿回学校,喻文州看得出来,就出言将我留下了。于是一整晚,我坐在他们家暖黄的灯光下,就着淅淅沥沥的雨声,听着一个陌生的故事。四十年前的故事,荣耀初始的故事,黄少天和喻文州的故事。

我认识了那一支叫做蓝雨的战队,认识了那一群风华正茂的少年人。他们的故事其实很短,不过区区几年,却又很长,用尽了他们一生去追念。

从训练营到职业联赛,当打之年到悄然退役,他们走下舞台,一路相伴至今。

如今不过是荣耀联盟发展初期的寥寥几行记载,却用尽了他们最好的年华去鲜活那段岁月。

我看着黄少天眉飞色舞的样子,看着喻文州安静微笑的侧脸,好像也模模糊糊地跨过时光,看到当年那个叫做蓝雨的地方,他们怎样相识相知,怎样并肩站上赛场,还有在漫天尖叫与彩带纷飞里,他们怎样共同举起奖杯。

然后我就哭了。我第一次在做社会实践的时候哭。

好可惜,我说,我好想看一眼当时的你们,哪怕是惨败的一局都好。真想看一眼。

我没有说完,其实,我好想坐在观众席里,分享他们的胜负与哀乐,分享出道时的落魄,分享他们最好的夏天。

我突然明白了作为粉丝的幸福。然而,能听到这个故事,已经是我最大的荣幸。

喻文州笑了,说能让我有这样的念头,他已经很高兴。

黄少天说着说着也有点伤感,结果是一拍腿,冲我喊,小家伙服气没?

不服!我哭着喊回去,老子一定要砍翻你!

好骨气,黄少天夸了一句,说他等着我。

 

我还没有砍翻黄少天,却接到了喻文州的短信。那是一个医院的名字,标明了抢救室的楼层,没有说明任何原因。

当时青协正在开会,我捧着手机,一下子就失了声。

我从未如此失态。

我没有跟任何人解释,拎起包就冲出了教室。我怕他们看到我控制不住涌出来的眼泪。

我什么都明白了,冲出校门,拦住的士,往医院去的路上,我双手捂着眼睛,一瞬间就理解了很多事情。

学长们为什么要哭,怎么堂堂组长连个离别都承受不起。原来人一旦理解了另外的灵魂,那么就连他的一切遭遇都会承载下来,快乐的时候快乐,悲伤的时候愈加哀痛。这个世界上亲情友情爱情尽是如此,割舍开来的时候,刀切一般疼。

我不过算是个每周固定一见的朋友,只不过机缘巧合,晓得更多的事情。即使这样浅的交情,竟然都到了几乎崩溃的地步。

喻文州,你现在怎么样了?

 

喻文州没有怎么样,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抢救室外面,看起来神态平和一如往常。

也是,他可是蓝雨的队长,在黄少天的描述里,他是无论比赛如何失利,都能冰山般毫不动摇的人。他可是黄少天最信任的人,怎么会这么容易垮掉?

怀着这样的想法,我坐到了喻文州身边。结果,我听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语调:

“拜托你一下,可以吗?”

这是一个颤抖的声音。

我心里猛地一惊,再一侧头,正撞到一个此生见过最虚弱的笑。

喻文州没有看我,他直视着前方,用那样颤得人心里发怵的语调继续说:“医院这边有很多事情要做,我一步都走不动了,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下?”

一时间千百种复杂情绪涌上心头,但是我一下子收住了眼泪。

申请孤寡老人探访,喻文州早就料到了今天。他们平时过得很好,完全不需要第三个人介入,但今天迟早会来。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一个,无论结局如何,喻文州都知道,他需要帮助。

他需要我的帮助,和社会实践无关,不会增加我的工作时长,也不会有额外的奖励。

但我一口答应下来,毫不迟疑。

 

黄少天这次很走运,有惊无险。还没出院的时候,他就在嚷嚷着要吃苹果,我回学校上个课的功夫,回来就见到了一整篮。

喻文州坐在病床边,一小块一小块地喂过去,黄少天吃得心安理得,完全没有被看轻的自觉。

“病人天生有特权!”他说。

我翻了个白眼。

“喂喂喂,分数不想要了是吗?你当心我给你打零蛋,投诉到你们上司那边去!哎他上司是谁来着?”黄少天转头问喻文州。

“我马上就是组长了。”我冷冷地说。

“恭喜。”喻文州笑着看我,“什么时候啊?”

“下周,过渡期过去了,组长本来就想转接给我的,现在手续都办妥了。”

“那要好好庆祝一下。”喻文州说。

 

一周之后,他们家客厅里,喻文州拖着一整箱子的碟片,摆在目瞪口呆的我眼前。

从第四赛季到第十五赛季,每一场比赛,每一次对阵,毫无缺漏。

我跟发了疯的恶狼一样扑了上去,头一个抽出了第六赛季总决赛的视频。

又是一整天,从中午一直到深夜,黄少天喋喋不休地在我耳边讲解,大半在夸他的技术有多牛逼,他和队长的配合有多精妙,他们蓝雨如何如何引领了未来潮流。

屏幕里的夜雨声烦疯狂喷着垃圾话,屏幕外的黄少天叽里呱啦。

头一次的,我没有嫌他聒噪。

我在想,等我大四毕业的时候,一定要找一个全组最好的人来接手他们,谁搞出偏差来,我一定飞回学校,一拳揍扁他的脸。

说到做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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