喻黄 | 圣石回音4
背景设定来自《驱魔少年》
并不影响阅读
4
驱魔师赶到的时候，马戏团营地已经是一片火海。巨大的演出帐篷烧得露出了骨架，残余的几片帆布在火焰中慢慢蜷曲成灰烬。在它的上方，恶魔悬浮在夜空之中，炮火密集之下，一时分辨不清数量。
黄少天站在人群之外，没有急着出手。他抬起头看着空中的杀人机器，分辨不出什么情绪。
“你怎么看？”他问喻文州。几个小时之前，他还需要做足心理建设，才能把对方当作队友，但是在一个晚上的动荡之后，询问喻文州的意见，已经变成了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。
“这样的数量，肯定不是现场产生的。”喻文州说，“是从别处过来的，有什么东西在控制他们的行动。甚至今天早些时候，药材店的那一只，恐怕也不是巧合。恶魔总是出现在我们去过的地方。有人在追踪我们。”
黄少天同意这个说法。他们回过头来是肯定要追究的，但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。
“搞清楚了吗，你的能力？”他持剑看着前方，突然问道。
不太清楚，喻文州说，“试试就知道了。”
按照黑塔的规定，他应该先回去做一个彻底的检查，对武器充分调试之后再上战场。
但是喻文州不是这么死守规矩的人，时间总是不允许他做万全的准备，他已经习惯了。一边置身险境，一边期盼光明，这么多年来，他都是这么过。
“可以啊喻文州，够胆量，战损算谁的？”黄少天问。
“算命不好。”喻文州平静地说，手中的圣石隐隐发烫，像是什么征兆。
“谁的也不算。”黄少天说，“有我在，不会让你死的。”
他们从外围一路向内而去，逆着人群，冲向火光最旺盛的地方。穿过已经烧成灰烬的布帘门，穿过已经潮湿打滑的隧道，迎着滚滚浓烟冲进后台。
后台此刻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损伤。遮阳的帆布几乎烧尽，支撑结构的骨架也在烈焰中慢慢熔化，折断的时候噼啪作响。工作台残破不堪，胡乱地堆叠在一个角落，余下的人都聚集在那里，躲在桌子底下。
喻文州有点惊讶，示意黄少天注意那个角落。场面比他们想象中要好得多，刚才估算出恶魔数量的时候，他们都以为里面的人必死无疑了。
下一个炮弹轰来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原因了。在它触及工作台的瞬间，台面上闪过一道蓝光，飞驰而来的炮弹明显地一个滞顿，然后瞬间化为了碎片。
这张工作台就像被圣石力量加固过一样，顽强地挡在众人身前，替他们斩灭裹挟着风声而来的熊熊烈火。
然后他们听到了火中传来的声音：“驱魔师哥哥！”
“小卢？”黄少天惊讶了一下，随即喊道，“呆在原地，等我们爆破完了再出来！”
既然还有人活着，那就更加刻不容缓。
黄少天抬头看了眼几根最主要的骨架，粗略地计算着，却听见喻文州说：“右手边第二根。”
完全没有思考，下一秒他就到了那根骨架前，三两下之后，已经跃上了顶端。
迎接他的是一颗近在咫尺的炮弹。
同时，一个戏谑的声音在后方响起：“来不及咯，来不及咯！”
来不及了吗？
恐怕是来不及了，这颗炮弹的时机非常刁钻，几乎在黄少天跃上骨架顶端的瞬间送达，没有留下任何余地。
但他毕竟是黄少天。
一声巨响，火光转瞬间扩散开来，燃烧殆尽后缓缓落下。风声猎猎，冰雨在月光下反射着寒光。
“太小看我了，”黄少天毫发未损地转过身来，挑衅一般地问，“二级恶魔就你一个吗？”
恶魔是会升级的，一级的恶魔没有本体意识，但是在杀了足够多的人之后，就可以进化为二级。二级恶魔是会说话的，有着杀戮者的思维模式。再屠戮下去，就可以升到三级，甚至在未来，可能会有四级恶魔出现。
“就我一个哟，驱魔师，你们打得过我吗？”二级恶魔笑嘻嘻地转到他跟前，近在咫尺，似乎在引诱黄少天动手。
但是他始终安静地握着剑柄，分毫未动。
“不好玩，不好玩。”二级恶魔觉得没趣，猛地向上腾了一段，歪着头打量黄少天。
“你看起来很强，我可以感觉到。”它捂住心脏的位置，“这里，因为看到你而发抖呢。你的匹配率有95%以上吧？”
黄少天看了它一会，似乎来了兴致，就站在半空中跟它聊了起来：“算你聪明，我十五岁的时候就有这个数据了。往上猜，猜猜看是多少？”
“那猜对了有奖励吗？”二级恶魔问。
“有啊，”黄少天说，“猜对了，我就亲手爆破你。”
“这算什么奖励啊！”
二级恶魔很不满意，绕着黄少天来来回回飞了好几圈。
最后它重新停在黄少天面前，笑了笑，神色突然冷了下来。
“你很强，但是他呢？”
话音未落，五六只一级恶魔就齐刷刷地转火，将炮口全都对准了喻文州。
轰轰轰！
五六发炮弹，从不同的角度向喻文州袭去。黄少天握着冰雨的手一下子攥紧了。
如果他现在回身去救，二级恶魔正好就在他身后发动攻击，到时候多半躲不开。但是如果他不去，喻文州要怎么办？
电光火石之间，黄少天脑中闪过很多念头，但是最后却定格在那天的主席办公室里，喻文州听完了他的怒斥之后，平静出口的一句话：“我不会死的。”
现在回想起来，那根本就不叫平静。那不是一种对自己能力的绝对确信，而更像是一种不甘。喻文州成为驱魔师这么多年，始终不被队友信任，始终没有发挥作用，他心里不见得如表面一样毫无波澜。
在面对命运压迫的时候，人类会倾尽所有地进行抗争，粉身碎骨而不言悔。这是这个脆弱种族所独有的强大力量。喻文州的抗争也是这样，如岩下地火，冰下暗潮，他不说出来，不喊出来，却一直都坚定如初。
在黑暗中摸索这么久，此刻他需要信任，黄少天想，他可以再等一等。
炮弹在瞬息之间就逼近了喻文州。二级恶魔在黄少天身边不停地跳，“你不去救他吗？你真的不去救吗？你们人数那么少了，还这么不珍惜他吗？因为他太弱了，所以你要放弃他？”
黄少天看了它一眼。
二级恶魔很高兴：“你有话要说？”
是啊，黄少天真心诚意地说，“闭嘴，你吵死了。”
嘴上在说话，但是他的注意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喻文州。
又近了，又近了……再近一点，他也没有把握了。喻文州，你在做什么？
喻文州什么也没有做。炮弹袭来的一瞬间，他就确定了黄少天没有赶来。那个人向来是最快的，如果他要来，怎么会还不出现。喻文州淡淡地笑着，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所想。
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奇迹的话，今天晚上可不可以算作一个时机。这个晚上，他与圣石之间的连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，自进入黑塔以来，他第一次得到了另一位驱魔师的信任，更重要的是，此刻他的搭档需要他。
自童年听到冰凉石头中的回声以来，这是他唯一的愿望。
喻文州闭上眼睛，开始调动他今天所感受到的那股力量。在即将倾颓的巨大帐篷里，在广袤星空下，在一片火海中，他听不见呼啸而来的炮弹之声，只看得见一幅安静的画面，画面上黄少天坐在摇摇欲坠的骨架顶端，冰雨在他腰侧静静地泛着光，而他一伸手就能够到月亮。
太近了。
黄少天暗暗抬起手腕，冰雨的光影悄然跃动着。
他决定冲下去。这样的机会以后不一定会再有，但是如果此刻不出手，他一定会后悔。粗略地估测了一下角度，他从立身的支点上一跃而起——
炮火声响。
密集的炮火声接二连三响起，在开阔的平地上炸出几个巨大的深坑。深坑在帐篷之外，远离人群的地方。
喻文州站在下面，重新睁开眼睛。空间转移，千钧一发的时刻，他终于真正掌握了圣石的力量，好在这一次不算太迟。
轰轰轰！接连不断的炮火轰向喻文州。
轰轰轰！那些炮弹一个接一个返回了恶魔本体上。
顷刻功夫，那几只一级恶魔就尽数被爆破了。与此同时，黄少天一个回身，又跃回了原来的支点上。
二级恶魔刚想发动攻击，这下不得不放弃，硬拼它拼不过黄少天，于是气鼓鼓地：“你们作弊吧！没有这种操作的！”
“就是有。”黄少天说。
“别以为你们就赢了，”二级恶魔蹦蹦跳跳地继续说，“接下来，你们要面对的是——啊！”
它的话没能说完。
在它的认知里，一段火拼之后应该是短暂的休战时期，应该是说台词的时间，谁想到黄少天根本不守规矩，专挑这种时候下手。
“你以为闯关呢，嘚吧嘚吧个没完，真是吵死了，你生前一定是个话痨。”黄少天在一片尘土中嫌弃地说。
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很多，黄少天从骨架上爬下来，见面就捶了喻文州一拳。
“真的可以，喻文州，你这种能力还没有过先例吧？太厉害了这，强制控场技啊！张新杰肯定恨不得把你拆了研究！”黄少天说。
喻文州笑了笑：“可惜几天前还被人说吊车尾。”
靠……翻旧账！他居然还记仇！黄少天心里嘀咕了一句，但是抑制不住地为他高兴。于是他说：“谁？哪个说你吊车尾？这个人真是太没有先见之明了，要我说，现在就应该开始喊你元帅。”
“等以后再说吧。”喻文州也不推让。
先遣队员从工作台下一个个爬出来，最后出来的是卢瀚文。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挂坠，但是看得出在强忍眼泪，眼眶都是红的。
“怎么了这是？”黄少天很喜欢这个少年，上前去给他抹了把脸，“小卢，刚才是不是你救了大家？”
卢瀚文点点头，表情仍然不见好转，甚至比刚才更想哭了。
“那你应该高兴啊！你不是想当驱魔师吗？我看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超厉害的驱魔师！给那么大一个工作台做加持，看来你也适合使剑，而且是重剑，很有安全感那种，怎么样，高不高兴？怎么哭了啊你，怕你爸不同意？没关系，我去跟你爸说，哎你爸呢？”
喻文州在他背后轻轻拍了一把，“少天。”
干嘛，黄少天瞪他，在撞到他眼神的一瞬间，突然就全明白了，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了。
卢瀚文仰起头，睁大眼睛看着他们，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滚。
在他身后，先遣队员们小心翼翼地清扫着战斗残留的碎片和尘土，卢斯本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，手中攥着一副碎裂的眼镜。
现在可公开的情报：
驱魔师：卢瀚文
圣石武器：焰影
功能：近战，冷兵器
特点：厚重，攻击力强
契合度：94%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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